María Dueñas 讓你用「新耳朶」再聽 24 Caprices

兼談用曼陀林灌錄帕格尼尼二十四首的第一人 Dor Amran

文：劉志剛

關於帕格尼尼二十四首隨想曲如何為小提琴技巧揭開新篇章，太多人寫過了。這套無伴奏作品如何啓發別的作曲家，做改編，進行「移植」（據估計，幾乎每種樂器都有隨想曲的  transcriptions，包括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牧笛、長笛、雙簧管、單簧管、法國號、巴松管、小號、長號、色士風、馬林巴琴、班卓琴、手風琴和口琴……）；和尤其是第24號隨想曲啓發了甚麼新創作（那些變奏曲、狂想曲等等），也有人寫過專題文章。

是次動筆，乃因為同一時間接觸到兩個新錄音，一款是 violon solo 另一款是「移植」到另一樂器的，都值得推薦。

「另一」樂器，是曼陀林（mandolin）。

因為 Paganini For Two  這張  DG  專輯，發燒友大概知道帕格尼尼也會彈結他。未必知的是，帕格尼尼在與朋友聚會時會同時演奏小提琴和結他：他會把小提琴夾在兩膝之間，然後拿起結他，繼續演奏同一首曲子！帕格尼尼的大部分結他作品表明，他認為結他音樂是線性、旋律性的，而不是和弦性的。這與他的小提琴演奏一致。

迄今只有一位結他手奏/錄齊24首帕格尼尼隨想曲。實在是太難了吧？曼陀林不是結他但同樣是多弦的撥弦樂器。以色列音樂家 Dor Gidon Amran 既是曼陀林獨奏家，整套 Op.1 是由他親自進行移植的；他還有指揮、鋼琴家等身份。Amram 以令人驚嘆的技巧、精湛的音樂感和充滿活力的樂器色彩，去演奏24首隨想曲。

本來，我想說「與其又買多一張小提琴獨奏的  Paganini Op.1，不如買 Dor G. Amran 的來新意一番」；但，我聽了｀youthful old soul＇西班牙女郎 Maria Dueñas 的  24 Caprices 後，須更正：Dueñas 與 Amran 的，都要聽！Dueñas 的  DG  處女作，是貝多芬協奏曲。真是藝高人膽大。她技巧有獨特性，自信和予人「有很多自己的話要說」的感覺，加上她的  golden-toned  琴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年代，給世界各地的評論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有論者說她的帕格尼尼專輯在某種程度上超過了貝多芬專輯之成就。如果從「獨特性」考量，大概是的。開始（第一首） 就是明亮而抒情歌唱，第二首哭泣似的音型配合措辭表達，戲劇性敘事的發展令人驚豔。第三首又是先聲奪人，雙音大鳴大放，Dueñas 用聲樂風格滑音 – 不同程度、滿有 variety 的 – 將每個音節連接到下一個。

22歲小妮子在一次訪問裏表示，「今天它們（隨想曲）是音樂會作品，所以我們需要揭示技術背後的音樂」。她又指出帕格尼尼更廣泛的音樂背境是美聲歌劇，而在她自己的母語（西班牙語）中，capricho 一字的意思是「對某事採取自由態度——從食物到音樂的任何事物」。

將所有三個想法結合起來，就成為我們去聽這讓人眼花繚亂的、多彩的抒情想像之切入點。再聆聽剛才聽過的，頓時一個歌劇舞台展開眼前。Dueñas 採取了微小的表達自由，對音樂作宏觀與微觀的色彩補充。拿有份崇高感的第十首來講，詮釋是多面向的；你會欣賞她靈活的彈性、情感架構與多聲部著色。第十三首的「笑聲」多麼明顯！原來這是24首當中 Dueñas 最先學的：「每當我拉時，我都會想起帕格尼尼與魔鬼有盟約的傳聞。」

整體而言，單憑她的戲劇靈感已足以讓這套「24」脫穎而出了。但 Dueñas 捨不得「收」，採用這個主題發展出風格廣泛（稍為側重西班牙）的一套節目來；因此這是2-CD套裝碟。最耳熟的是聖桑的 Introduction & Rondo capriccioso，Dueñas 說它有「西班牙火辣性格」。至於聖桑的《安達盧西亞隨想曲》，就「有我家鄉  Andalusia  的個性」。她的老師 Boris Kuschnir 應邀跟她小提琴二重奏 Wieniawski: Etudes-Caprices, Op.18。為她伴奏  Sarasate  富詩意之《巴斯克隨想曲》的 Itamar Golan，是她合作慣的鋼琴家。

八分半鐘長的 Rêverie et caprice，算是罕聞的  Berlioz 作品。生於巴塞隆拿的 Jordi Cervelló  在聽過 Dueñas 的演奏後受感動，特別為她寫了 Milstein Caprice。Gabriela Ortiz 是墨西哥作曲家，《繩子和木頭》（給小提琴與樂隊）是特別為這專輯而譜的新曲，順理成章是世界首錄音。 Dueñas 說  Gabriela 的背景與自己相似。

CD 2 有三首音樂是寫給小提琴與 orchestra 的，這裏擔任演奏的是柏林得意志交響樂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