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取經路｜專訪傲柏音響創辦人 Leo Yan
線海縱橫
初初投入音響世界的玩家們，往往會迷失於大量的附件之中，尤其線材方面，一來它們不像一般器材，容易在音響店內慢慢試聽，再者不少同好在音響店亦經歷一些不禮貌的待遇，令向店員要求試線的要求變得難以啟齒。種種原因，令不少老手們亦難以百分百不會買錯不合心水的線材，故此不少新手對之出現選擇困難症的原因顯而易見，只因一時失手的話，本來經已不多的預算變得更為不足。本刊總編何森先生自然明白新手的煩惱，所以安排筆者訪問本地知名線材專門店的負責人，由他直接與各位發燒友分享多年的心得經驗，以減少大家花冤枉錢的機會，亦從中灌輸一些線材的正確知識給各位看官。今次的受訪對像正是傲柏音響創辦人 Leo Yan，他的音響店可說是香港最早一批專門銷售發燒線材店舖，最初在中環開設門市，至今已有十五年之久，同時見證了線材在音響界的地位轉變。「音響線材在這十五年間，由最初的備受質疑，變成其重要性與器材看齊，用家不再介懷它的用料，而是看重它的效果是否合乎自己口味，以及能否與現在器材互相配合。」Leo 在入行前經已是大發燒友，甚至將大部分收入投進音響之中，更笑言吃飯也不及玩機重要。「在互聯網還未流行的當天，看音響雜誌是吸收相關資訊的最主要途徑，不論本地還是外國雜誌亦有涉獵，很快就發現兩者對待線材的態度大有不同，本地可以買到的音響線材品牌數量與外國可謂差天共地，這個範疇明顯大有可為，而且這門生意的成本比起賣器材為低，絕對值得一試。今時今日大賣的線材品牌，我們全部都接觸過，有部分更是由我們令它在本地變得知名，當然，本地影音雜誌如《Hi Fi 音響》亦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因為這些經驗，令我對大部分品牌的聲底了然於胸。」
堅持顯遠見
其實當年經已有一些名廠線材在本地流通，但香港的代理商並沒有積極作出宣傳，Leo 解釋道：「當時名牌音響線被當成器材的附屬品，只在客人買機之時才順帶推銷一下。但發燒經驗告訴我，線材對於系統的影響十分之大，實在不應落得此等地位，這個市場應大有可為。」傲柏音響的故事便由此時開始。獨特的市場觸覺，直接造就了 Leo 的成功，但背後原來還有不少故事，「我們成立的頭五年是一名零售商，因緣際會，近十年變為代理商的角色，同時亦參與代理品牌的產品研發過程。其實很多品牌並不願意受代理商直接參與他們的產品開發過程，所以我們與他們的交流之中免不了大量的爭辯，面紅耳赤的情況十分常見。對於他們產品的聲底，我盡量不作干預，但對於部分要求，我是非常堅持與執著，並要求他們去滿足我。外型上，我們要求到港的產品，顏色一定要和外國發售的有所不同，當中涉及市場口味問題，本地與內地的發燒友喜歡顏色較為鮮艷的產品，相反外國卻流行沉實的黑色，但假如所有型號都是清一色黑沉沉，又如何突出它們的不同之處呢。另外在聲音方面，我覺得一位設計師之所以出色，不在於能夠造出他自己認為最出色的聲音，而是可以調校出合乎客人要求的產品，度身訂造的產品永遠都是最好的，情況就如一套非常美麗的西裝，假如衣不稱身亦是徒然。我的堅持與要求基於自己了解香港玩家的需要，交流過程中難免會令廠方誤會我不尊重他們的自主性，只是某些小改變對品牌其實無傷大雅，但能夠大大增加對顧客的吸引力，就好像我希望他們的產品改用更高級的插頭，雖然成本相對增加，對於我們代理來說亦無益處，不過對於用家來說，貴線配高級插頭是必然的事嘛，當然，夾聲是很重要的因素。有些例子如 GutWire 的 SP 系列、VooDoo Cable 的 Gold Dragon 等等，正是依從我的建議去改動因而大賣的例子，令廠家無話可說，當然，並不是說全是我們的功勞，但今時今日，做代理亦有我們的堅持，不能在所有事情上皆向廠家妥協。」而那些 Non Stop Audio 特別版的出現，防水貨與防假貨是一項重要的原因，也是 Leo 向廠方爭取的其中一個成果。
線材，音響的血管
「在最近的十五年間，各類音響附件的進步幅度比其他硬件為大，當中包括了線材與墊材，而且這些改進的步伐不曾停下來。舉個例子，十年前的後級放諸今天，與現時的同類產品只是互有輸贏而已；然而，換成線材的話，分別就十分明顯，尤其是頻寬方面。」Leo 形容，線材的作用等同系統的血管，「假如其他器材是五臟六腑，那麼線材則擔當著輸送營養的工作。」眼見音響線材的粗壯程度日益增長，到底是聲音上的需要？還是因應市場要求？「其實線材會愈來愈粗，市場因素佔當中的六成，其實不少幼身線材十分好聲，卻偏偏不能大賣，反而粗壯的線材易於為市場所接受，這是香港與國內市場的共通取向，打後二十年亦難有變化，現時市場上受歡迎的幼線品牌屈指可數，證明發燒友都認為貴線就需要粗身。實際上好聲與否，和線身粗幼沒有直接關係，與廠家交流的經驗得知，不同線徑的確有不同的聲音，有時粗身的不及幼線來得好，但考慮顧客口味之後，我們傾向選擇聲音不一定是最好、卻較為粗身的產品，一定程度的妥協是必需的。」不同線芯與插頭的配搭亦十分重要，「不同用途的線材，對於高級插座的需求大有分別，RCA 訊號線對此就遠比電源線為高，當然還要看看不同線芯的配搭。換成電源線的話，貴價插頭的重要性相對下降，所以你們或會留意到，我們代理品牌的電源線不時出現只有一邊用上貴頭的情況。有時候假如頭尾皆用上最頂級型號的插頭，整體的聲底會被它所主宰，故此需要平衡線材的整體表現再作決定，而且別要默守成規地將頭、尾插一定要用上同一品牌的出品，嘗試不同組合或會有更佳的效果。」十多年經驗，令 Leo 看過不少資深玩家反而忘卻了一些音響的基本使用守則，「試過有客人習慣拔出訊號線之時，並非手握插頭而是線身，久而久之令屏蔽網鬆脫，最後反向我抱怨產品質素不佳云云，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使用不當所致。又例如有客人在換線前既不關機也不去切換前級的輸入，最後燒機收場，忽略了音響的基本操作安全導致損壞器材的消息時有所聞，而出事的很多是老玩家。」
認清口味最重要
不少資深玩家在分享經驗時，總會聽到他們說，發燒路上「交學費」交得最多的並非器材，而是線材與其他附件，身為大發燒友的 Leo 亦明白箇中辛酸，「挑選線材方面，前線售貨員給予的意見，對客人有很大的影響力，當年亦令我買錯了不少線材。」無論其他人如何推荐也好，發燒友亦應該堅持耳聽為實這一鐵則，既然器材可以即場試聽，為何線材卻不能依樣葫蘆呢？原來 Leo 的音響店正正有著這種服務，「顧客不但可以上來試線，更可以帶自己的音響線到來同場比較，我們或許不是第一間專門售賣音響線的店舖，但這種服務絕對是全港首創。線材絕對是一項易於買錯的產品，故此在買線之前，絕對應該試清楚，不論平貴也好，我們也可以給他們在店內試得一清二楚。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些選擇錯誤的經驗，亦教曉玩家們認清自己口味的重要性，這是玩音響的樂趣之一。」認清自己喜歡的聲音之後，更要堅持己見，因為玩音響是一件非常私人的興趣，「別過於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因為最清楚自己需要與口味的不是其他人。」
線材基本功
音響附件對於新手來說，向來都是一大關卡，不但因為其售價並不便宜，更因為容易錯買效果不如預期的產品，而是附件的特性比起器材更難掌握，落實購買某台器材之前，還可先到不同店舖進行試聽，但換成附件就沒有這類服務，玩家往往需要真金白銀買回家之後才知道自己有否押錯注，以致誤中地雷的機會非常高。釘腳、墊材等玩意還可以棄之不用，但線材卻是缺一不可，沒有線材的系統，連開機亦成問題，那麼精於此道的 Leo 又有甚麼建議給予一眾玩家呢？「首要重點一定是先要清楚自己最常聆聽哪一類的音樂，第二是自己喜歡哪一種聲底，這些自我認知十分重要是挑選所有器材、附件的基礎。」另外，Leo 亦提到有些約定俗成觀念早已過時，包括純銀線一定薄聲等等：「同樣道理，純銅線亦不一定厚聲，現今的線材出現不少與舊有觀念完全相反的例子。純度愈高的銀線，聲底反而更為厚潤，高頻尖叫的情況只會出現在雜質較多的銀線身上，另外，插頭與焊接方法亦有決定性的影響。一條線材的聲音，導體的影響只佔當中四成，其他的因素包括屏蔽設計與插頭等等，假如是訊號線，焊接的影響力將會大增，我們藉由與廠方交流所知，不同品牌的焊鍚、不同的分量，出來的聲音亦大有分別。現時除了 XLR 線之外，其他線材可以用冷焊的方式，即是用夾線去代替焊鍚，但假如遇上某一線材的高音過於銳利，可為線芯加添焊鍚，再夾線，可減少高音又同時加添一絲暖意，反之亦然。」新手玩線，預算自然有限，但系統之中線材處處，到底從何著手最合乎成本效益呢？Leo 建議大家先從電源線入手，「雖然最有影響力的要數喇叭線，因為它把守最接近揚聲器的關卡，但因為價位通常較高，所以我會建議先買電源線，加上可嘗試將它放在不同器材上作測試，找到匹配的機會比其他線材為高。另外，不論任何線材皆建議有短買短，長度增加不會令線材變得更好聲，假如兩米的訊號線，與較高級的一米訊號線售價相若，一定建議你買高一級。最後，經驗告訴我用一對 2 去 2 喇叭線 + Jumpers 會比一對二開四的喇叭線來得更好聲。」
全方位服務
玩音響從來都是豐儉由人，但人總有慾望，發燒友為何被稱為發燒，自然是因為他們對單一興趣所付出、投入的心機與金錢，遠超其他人的理智界線之外，奈何並非所有音響玩家皆收入豐厚，加上音響器材漲價幅度媲美名錶，未必人人都有能力隨時買入心儀產品，求之不得，自然輾轉反側、思念如發燒，Leo 自然經歷過此階段，亦見盡其他發燒友墮進這種狀態：「以前有位客人，心儀我們一款音響線，朝思暮想的心情令他經常流連我們店內，以求一親芳澤。日子過去，我自然與他成為朋友。有一天他又上來試聽，對我說出心聲，原來他擔心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雖然那款線並非甚麼天價產品，但對不少人來說，有限預算終歸要用得其所，以致他一直舉棋不定。」這類猶豫不決的故事，每天都在不同的音響愛好者身上發生，更顯得試聽服務的重要，畢竟，並非人人都交得起大量學費。說到服務，何森先生提到在美國有線材專門店多年來一直提供三十天免費試聽服務，對於發燒友來說，可謂夢寐以求的德政，但放眼香港又如何？Leo 有以下的見解：「我們提供七天內換線服務，而且是兩次，意即顧客買了某一線材回家，七天內發覺不對胃口，七天內可拿回來更換其他產品，然後更換後的七天亦再次享有同等服務。」
有了兩次機會，買錯線的機會自然大減，「我們亦曾考慮過推出同類的三十天試聽服務，不過在顧及經營成本的情況下，發現此舉與全數退款同樣不可行，所以現時的換貨政策是最佳的折衷辦法。」
音響診療室
開業多年，自然累積了不少熟客，當中不少玩家客人視 Leo 為大夫，每當系統出現任何不合心意的表現之時，總是第一時間尋求他的意見，「很多熟客經已成為我的朋友，每當他們遇上音響疑難，例如覺得系統的高音不足等等，就會不分晝夜直接找我商量。我對於各品牌線材的聲底了解透徹，所以能夠即時給予他們合適的建議，有不少客人平時工作繁忙，抽出兩小時上來店舖已非容易的事，所以不如直接給予用得著的解決方案，節省他們的時間。而且，我習慣在電腦記起熟客的音響組合資料，當他們向我尋找諮詢之時，可以更快更直接地知道他們系統的聲音。」基於他對各品牌的了解，直接增加客人對 Leo 的信任程度，更有廠家反過來向他徵求意見，「這是因為他們的參考系統來來去去只有兩、三套，而我卻經常接觸到不同的音響組合，十多年來累積聆聽了超過五百套以上的系統，故此我有能力給予他們所需要的意見。」言談之間，他更透露原來傲柏音響亦有分期付款服務，「能夠方便客人的事我們都樂意去做，當然，需要立下單據以保障自己，大家亦要信守承諾，無論如何熟稔也好，假如真心想要走數的話，我亦只好訴諸法律解決。」現今的消費者不但看重貨品質素，對於購物的過程同樣有所要求，Experiential Marketing 體驗營銷一詞對於消費市場來說是存在已久的事物，為何香港音響界卻懼之如虎呢？人類的天性有著自我保護與逃避危險的機制，面對可能的不愉快購物經驗，自然會令人止步於門外，尤其是音響產品這種早已被標籤為奢侈品的類別，對於其他人來說早已有一定的阻嚇力，再加上互聯網流傳已久的音響店古怪體驗，足以嚇怕有意入門者。縱觀現時音響市場的狀況，實在需要更多好服務的音響店出現，但原來在待客以誠的背後，傲柏音響承受著來自各方的的壓力，Leo 將之娓娓道來：「這些服務受到不少客人的愛戴，但同時又招來不少行家的反感，說我們做壞規矩。」聽到這裡，何森先生面露不解的表情：「好的服務應該盡量推廣出去，而不是去抗拒它呀。這種情況會否影響代理對你的供貨情況呢？」「當然有，甚至收到他們的電話投訴。」Leo 說道，「但我認為正確的事，就算我行我素亦要堅持下去，假如他們認為我做錯了，大可不再供貨給我們，只是我們可觀的銷售量令他們不能對我們做些甚麼。」
樂觀展望將來 眼見不少人看淡高級音響市場，甚至連同業亦然，Leo 實在心裡有氣，他認為這行業遠遠未走上絕路，「我絕對相信音響業還有美好的前景，每個行業都有周期，情況就如當初沒多少人想到單車在現時成為了熱潮，但其實它在二十年前亦曾經興起過。現時音響業的確身處冰河時期，但我相信男人玩過單車、相機之後，最終還是會再玩音響，但假如在重拾升軌之前，同業們早已放軟手腳，那麼就算市道重新熱鬧起來，他們才去重新努力經已太遲。正如我們在經歷金融風暴之後的九八年開業，當時不少人對此表示不解甚至質疑，但我就相信發燒友不會因為時勢改變而不去玩音響，否則就不叫發燒友。我們的生意由當時起直到千禧年可說是十分之好，其後經歷了三年淡季，零三至零七年的市道又再熱鬧起來，之後又開始吹淡風，不過我相信未來幾年，只要手上握有出色的品牌，多與廠商溝通以減少加價幅度，最重要是用心去經營推廣，市場還是大有可為。但自己早就失去信心的話，哪怕遇上機會時也沒有足夠準備去把握，有時候我遇到同行亦會對他們說聲加油，只是看到他們一副氣餒的樣子，令我感到失望。我依然相信最低潮的日子早已過去，希望同業們一起努力，音響業還是大有可為。」一腔熱血的 Leo，在寄語業界要團結之餘，還不忘多謝他旗下的一眾員工，「在此真心向同事們說一聲多謝，這些年如果沒有他們的支持，公司不會有現在的成果，店舖並非只有我一個人，如果沒有他們去配合我的服務方針，缺少了他們的熱誠與付出的話，傲柏音響就不會如此成功，感謝你們。」
